“你怎么有这东西?”
“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,军训又热又累,根本吃不下饭,室友买了一大包巧克力备着,分了我一些,味道还不错,尝尝?”
“哦。”王淮把巧克力掰成两块,拆开包装,“我们一人一半。”
叶阳正看着手机,宿友群有人发了个视频过来——这群无聊的人站在床边用马克笔在另一个睡着的室友的脸上作画。
叶阳忍不住笑了出来,没理会那一半巧克力,说:“你吃吧,我不饿。”
王淮问他:“你在看什么?”
“哦,一群无聊幼稚的大学生恶作剧,要看么?”叶阳把手机朝他那边靠了靠,点开视频。王淮看完却笑不出来。
叶阳性格好、成绩优异、长得帅,是典型的放在人群里很容易抓人眼球的存在,现在有别人开始进入叶阳的生活,分走他的注意力。
他不再只围着王淮一个人转了。
叶阳见他兴致缺缺,便把手机拿回来。老板端着两份肠粉走过来。叶阳拆开一次性筷子,说:“吃吧。”
王淮看着粘在一起的筷子,有那么一瞬间不舍得拆开,默默夹了一小口,味同嚼蜡。
不是a市那家的味道,不一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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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宿舍已经八点了,秦明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出去约会。王淮只是笑着摇摇头,没有说话,走进厕所快速冲了澡,打开电脑开始码字,码好就发给叶阳,合上笔记本,翻开桌上的《明朝那些事》。
他以前喜欢看古书,借用古人的视角来看待新世纪的人和事物,看百家争鸣、神秘玄学、新旧时代的更替、载入史册的热血英雄和无名丧家犬……古人的智慧实在令人折服。这还是他第一次借助现代人雪亮的眼睛看待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。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他看到不一样的风景。
廖明丰突然说道:“哎你们吃不吃宵夜啊?”
秦尚拔了一边耳机,笑道:“走啊,吃去。”
“我请客,去不去?”廖明丰又说。
“赏你的脸。”秦明也拔了耳机,“王淮也来吧,游戏死宅总于冲破这扇门走向新世界,我们应该给他庆祝一下的!”
廖明丰:“滚你妈的。”
王淮哭笑不得,“你们去吧,我在外面吃了,现在吃不下。”
廖明丰走到他桌旁边,单手撑在桌上,歪着头看着他,“怎么?还怕这是鸿门宴呢?”
秦明:“?”
秦尚抓狂:“咱们宿舍的代沟堪比马里亚纳海沟啊!”
王淮抱着书,往旁边躲了躲,“你想太多了,我不饿,你们去吃吧。”
秦明说:“那我们给你带来啊。”
廖明丰道:“是我请的客,你别他妈借花献佛!”
秦尚哈哈道:“whatyousay?”
“真不去?”廖明丰说,“本来还挺有精神的人,吃去吃顿饭回来就这蔫不拉叽样,被女朋友甩了?”
王淮只想看书,“不饿,不去。”
两兄弟打成一团,秦尚压在秦明背上,“走吧,你们俩在那嘀咕什么呢?再不走回来过了宿舍门禁,明丰你可就要打破宅男不得外宿的铁规了!”
廖明丰看了王淮几眼,朝门喊道:“你们先去,就那家麻辣烫,擦干净屁股先去坐着!”
秦明背着秦尚,弯腰道:“嗻,臣等告退!”
两人走了,廖明丰拉了自己的椅子过来,坐在王淮旁边,话还没说出口,王淮就抱着书起身走开了。
“今晚发生了什么啊?看你那行尸走肉的样子,连那傻子二人组都看出来了,都说知我者谓我心忧,知音难求,你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啊?”廖明丰跟在他后面,嘴上还不停的唠叨:“咱们以后是要一起度过四年大学的啊,要互相扶持,有难同当嘛。”
王淮转头看了他一眼,“你真的是同性恋吗?”
廖明丰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,一阵短暂的迟疑后又笑道:“是啊,然后呢?这和你心情不好有什么关系吗?”
王淮马上否定:“没有,我就随便问问。”
“我初中就出柜了,这事我家里人都知道,我家有大哥二哥继承家业,就我一个闲杂人。他们一开始打我骂我,我就跟他们对着干,命大没被打死,毕竟还是亲儿子亲兄弟呢,血浓于水呢对吧……”
王淮面无表情。
廖明丰摊手:“……好吧,我说实话,他们大概是觉得我没救了,后来干脆就不管我了,而且我成绩不差啊,给他们们熬出个重点大学儿子,不认岂不是亏了。”
“那你觉得自己这样好吗?”
“没什么不好啊。”廖明丰突然眯起眼睛,脸慢慢凑近王淮,甚至还抽了抽鼻子闻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,压低声音问道:“你问这个干嘛?”
“没干嘛…”王淮搬起椅子,往旁边挪,“你离我远点,这样我没法专心看书。”
“那我问你,你觉得董贤和汉哀帝是真爱吗?”廖明丰小心翼翼地问:“难道你看不起gay吗?”
王淮简直坐立难安,又回到椅子上做好,挪到个安全的位置,假装很认真地看书,好一会才说道:“哀帝哀帝,都加了个哀字,你还说他好。”
“别转移话题,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”廖明丰吞了吞口水,说:“你看不起gay吗?”
“难道我看不起,你就不是……了吗?”
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,廖明丰只好老实说:“不,但是我会有点难过。”
“你难过什——”王淮话还没说完,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拿起手机看,是叶阳。
“我不会看不起你。”
他丢下这么一句话,拿着手机走到阳台,关门按下接听。
电话那头破天荒的安静,只有叶阳急促的呼吸声,话语里无不担忧着急:“王淮,你先告诉我,你身边有没有人?一个人也好!只要有人就好!”
王淮心里咯噔一声,回头,透过玻璃门看到廖明丰在翻《明朝那些事》。
“有一个人,怎么了?你不要急慢慢说。”
“有人就好,有人就好,你听我说,我……我刚刚看到边荀了。”
“……”